葛均波:我国首例TAVR与中国瓣膜的10年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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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听到了我的名字时,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号啕大哭,感谢我又救了他一命。”

2020年7月26日,在CHINA VALVE(HANGZHOU)2020的3号演播厅,大会主席、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葛均波院士在“听全球名家讲瓣膜创新的故事”栏目中,介绍了自己所做的中国首例经导管主动脉瓣植入术(TAVR)的故事。

前面提到的这位患者,正是我国第一例TAVR患者,10年前,正是葛均波院士为他做的手术。1个多月前,这位今年已经85岁的老先生,再次接受了葛均波院士为他施行的TAVR瓣膜衰败再TAVR手术。这也是我国首例TAVR瓣膜衰败再TAVR手术。

10年,两个第一,见证着中国心脏瓣膜事业的巨大变化;

10年,不断开拓,见证着中国心脏瓣膜术者的伟岸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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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第一例手术,他做了4年多的准备

“听全球名家讲瓣膜创新的故事”是CHINA VALVE(HANGZHOU)首次开辟的人文访谈,由钱江视频主持人彤瑶对嘉宾进行采访,节目同步在严道医声网、一直播、央视视频移动网、西瓜视频、今日头条、新浪微博等6大平台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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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均波院士所讲述的并不仅仅是一例TAVR手术的故事,而是TAVR的发展史。

在TAVR手术发明之前,严重主动脉瓣狭窄患者的治疗只能通过外科主动脉瓣置换术(SAVR)治疗。但很多患者由于年老体弱,无法接受外科手术。2002年4月16日,法国医生Alain Cribier教授为病人进行了世界首例 TAVR手术,带来了心脏介入治疗的又一次革命。

在获悉这一消息的几个月后,葛均波院士在一次国际会议上见到了Alain Cribier教授,并迫不及待地向他请教这一技术。

“我告诉他,中国人乃至亚洲人认为手术会伤元气,不太愿意接受开刀,希望他能帮助我们开展这一手术。”

但Alain Cribier教授告诉他,自己刚刚开展的手术只是一个尝试,因为当时并没有厂家生产相关的产品。

TAVR产品在欧美国家上市后,葛均波院士开始着手学习这一技术,并于2010年10月3日,在国内率先开展了TAVR手术。

“做这个手术之前,我已经进行了4年多的准备。”

据葛均波院士介绍,为开展TAVR技术,2007年、2008年他先后去德国艾森、波恩大学医院观摩了一个星期,2009年又在瑞士动物实验室进行了大型动物实验。

2010年9月29日,正在美国开会的葛均波院士接到了中山医院伦理委员会的电话,告诉他手术申请得到了批准。获得这一消息后,葛均波院士非常高兴,立刻安排自己的同事葛雷教授前往欧洲取回了医疗器械。

“这是一台激动人心,又让我感到非常忐忑的手术。” 

葛均波院士说,为了保证手术顺利进行,他特别邀请了霍勇、王伟民、方唯一、陈纪言、周达新、钱菊英、欧阳非凡、Kuck等国内外专家共同助阵并见证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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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10年的两次TAVR手术

接受手术的这位患者当时已经75岁了。重度的主动脉瓣狭窄(AS)伴轻度返流,超声检查显示瓣口面积只有0.58cm²,且主动脉瓣严重钙化,主动脉瓣跨瓣压达115mmHg。

“这说明这个门太挤了。”

经过评估,葛均波院士认为患者的条件适合进行TAVR手术。

“我们一步一步地进行,首先评估患者的一般情况,血管的入路,再把导丝放在左心室,然后进行球囊扩张。扩张完了,我们就开始把瓣膜放到狭窄的地方。”

在访谈中,葛均波院士详细地对当时的手术情景进行了回顾。

“人的主动脉瓣只有指甲盖那么大,放的不能够太深,也不能太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来来回回进行定位,因为差一毫米也不行。”

手术进行了3个多小时,并取得了圆满成功,手术后患者的主动脉瓣跨瓣压差迅速恢复到了正常范围,病人可以正常生活了。

此后的随访显示,患者瓣膜功能良好,不但生活完全自理,甚至还可以骑三轮车,做一些简单的农活。

10年匆匆而过。

今年,这位已经85岁的患者再次来到了中山医院。经过10年的劳作,当初植入的生物瓣已经老化。据葛均波院士介绍,TAVR手术植入的瓣膜为生物瓣膜,与SAVR植入的机械瓣相比,具有不用终身服用抗凝药等优势,但劣势是到目前为止,生物瓣膜的寿命平均只有10年左右。

经过慎重评估,葛均波院士团队认为虽然患者已经85岁高龄,但其血管等条件完全可以进行二次TAVR手术,也就是开展所谓的“瓣中瓣”技术。

5月31日,葛均波、周达新教授团队为该患者施行TAVR手术。

在国内,目前还未有TAVR瓣膜衰败再TAVR的经验。瓣膜型号的选择、瓣膜释放位置的确定以及如何防止冠状动脉堵塞为该手术难点。经过团队仔细讨论,选择了23mm国产TAVR瓣膜高位释放,植入过程顺利,术后冠脉无堵塞,未出现瓣周漏,术后跨瓣压差接近于0。

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手术在今年的“第十四届东方心脏病学会议(OCC 2020)”上进行了直播,赢得了参会专家的热烈掌声。

瓣膜介入将进入快速发展时代

“在2010年做首例手术时,我头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手术一共是18个步骤,我反复地在心里去琢磨,唯恐出现失误。”

经过10年,令葛均波院士感慨最深的莫过于瓣膜介入技术已经从当年的小心探索,逐步成为一种主流手术模式。葛均波院士指出,自2007年第一款TAVR瓣膜上市至今,TAVR瓣膜的发展经历了非常明显的变化,如今的瓣膜更好、更小并且瓣膜植入技术更加成熟。目前已有三款国产的经导管主动脉瓣瓣膜通过NMPA的批准。

国产瓣膜的上市也推动了我国瓣膜介入技术的快速发展,截至目前,我国已经有100多家中心开展了TAVR治疗,手术总量已经达到数千例。其中浙大二院王建安教授团队开创的“杭州方案”,是针对我国高发的二叶瓣患者采用小一号瓣膜、高位释放的手术术式,得到了世界同行的高度认可。

“现在器械做的越来越精细,血管的并发症越来越少。”

葛均波院士同时指出,随着聚焦于不同风险患者人群的TAVR研究相继发表,近年来TAVR的适应证不断拓展。PARTNER III试验随访结果显示,TAVR组的主要终点事件发生率显著低于外科手术组。Evolut Low Risk Trial试验1年的随访结果同样显示,TAVR组的终点事件发生率明显低于SAVR组。在国外已经成为主动脉瓣膜狭窄的主流治疗方式。2020年最新发布的《中国TAVR专家共识2020》指出,中高危患者为TAVR的绝对适应证,二叶式主动脉瓣为TAVR的相对适应证。

“我们现在做过的患者中,最大的已经93岁了。”

葛均波院士骄傲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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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近来我国瓣膜介入技术快速发展的同时,葛均波院士也不无自己的担心。

“我为什么当时会反复地考虑手术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因为放入瓣膜本身并不是很难。TAVR手术难做,难就难在你需要全面对患者进行评估和把握,对并发症的出现和处理有充分的准备。”

葛均波院士坦言,作为年轻医生,在学习这项新技术时,要在动物身上进行更多的练习,熟练掌握之后再应用临床。

“就像我们医院附近修鞋的老师傅,他不用怎么看就能缝得非常好。如果是一个新手,即使瞪大眼睛,认认真真地去缝,缝出来还是歪歪扭扭。心脏介入技术也是这个样子,一定要做到熟能生巧。”

葛均波院士说,尽快掌握并不是走捷径,一定要规规矩矩地按照操作规范来开展。

在访谈中,葛均波院士还介绍了他正在开展ValveClamp二尖瓣夹合术等瓣膜介入新技术。

他表示,随着中国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心脏瓣膜病患者将越来越多,瓣膜介入技术也将迎来快速发展。CHINA VALVE(HANGZHOU)经过了5年多的发展,每年都会将最新的技术和研究进展介绍给国内外的同行,不光是国内的专家非常关注,也引起了欧美地区很多专家的关注,成为了世界瓣膜介入治疗领域的一个风向标。

“在我10年前开始做瓣膜手术时,一个瓣膜大概要30多万,而且不能报销。随着国产器械的不断上市,患者的花费也将得到大幅的降低,让更多的瓣膜病患者能够从中受益。”葛均波院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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